原創系列：新竹太太圖鑑(三)大地主們
01
「老實說，妳是不是有在『新竹媽媽竹科太太』群組？」住在台北、偶爾線上聯繫的高中好友打趣問我。
「什麼啦？」網路江湖傳言意外成了熱門話題。
「是有加入一些群組，但沒有新聞說的那麼誇張好嗎！」新竹既大又小，後來才知道原來住在深井裡是我自己。
新竹有條因租賃而聞名的「金山街」，堪稱全台灣工程師密度最高的一條街，也叫做「竹科新手村」。因為外移人口陸續大量移入，暫時蝸居在金山街辛苦工作的工蜂努力存到可以買房的存款後，便會開始置產、買下屬於自己的房子、晉升為有房階級。
依據房東們的經驗值：2020年前平均約4年。也就是說，一位工程師累積了約四年的存款就會投入房地產。
為什麼知道這些細節？因為是要告別房東時親口透露的。
另一方面，買房需要取得土地，讓原本持有的地主們因為供需關係一夕致富。
新竹說大不大說小還挺小的，我為了剷除分娩後身上多餘的贅肉，跟風利用晚上或假日時間上健身房運動，因此認識了希希。
希希，踏入健身房的動機跟我一樣，因此很快地熟稔起來，儘管在外人眼裡是『瘦胖子』。希希個子嬌小但還算勻稱、臉蛋白皙清秀，說起話來輕聲細語，笑起來甜美可愛，挺討喜的長相，個性也隨和好相處，是大部份男性偏好的賢妻人選。也難怪科技大學畢業就被娶走了，畢業就結婚，工作經驗可說是如同一張白紙。對少數的女孩子而言或許是挺好的出路。
而這位土生土長的新竹人/新竹太太/新竹媳婦，從出生、成長到嫁為人婦，始終沒有離開過新竹這座城市。常被我們這些「外來人口」戲謔稱這句根本「一秒辨識」是否是新竹「原有住民」。
玩笑中多少還是帶有羨慕的成份，全台灣不是每個縣市都有屬意的大學可以就讀，或是適合的工作機會、優渥的待遇，某方面來說也是天時地利人和。
社交活動變多了以後，才漸漸開始了解這座城市的地緣關係。人親土親是有道理的。
希希的公公─陳桑可說是富甲一方，溪南溪北到處有地，可說是名符其實的大地主。希希的先生─陳公子，稱得上是富二代，頭腦簡單個性還算單純，幫忙打理父親交辦的各種事務，每個月按時上繳全額家用。
可能是男人的天性使然吧！陳公子雖說衣食無憂，卻仍時常每天早出晚歸，沒什麼時間陪伴老婆孩子。常被我們這些運動損友笑稱：「何必裝忙？在家躺著等繼承就好了呀！」陳公子脾氣極佳，對我們的笑鬧一笑置之。
其實「方氏建設」有兩個兒子，長子「大方」專注本業，接班是早晚的事；次子「小方」玩心較重，七分享樂三分工作，小方對於生硬的營造沒興趣，被人脈極廣的方董事長安插到橫向分支「代銷」公司當專案經理，方便就近看管。
希希有個妹妹叫冬冬，嫁給了小方，才子佳人天作之合，地主與建商，多麼難得。
02
希希、冬冬跟我於是組成一個運動團體叫做「94東西」，三不五時為了要健身塑形一起約練。
高中私校畢業的冬冬對於大學課業並沒有過分強求，後來因為懷孕關係乾脆就直接辦理休學了。
這座城市擴張太快，冬冬直言身邊有不少同學「家庭背景」是因為土地開發供需而致富的。要什麼有什麼物質條件又不欠缺，沒有必須努力的動機，樂於當個躺平族。
「我們學校同學父母幾乎開的都是進口車。如果有國產車也是拿來當道具，爸媽說不能太招搖免得危險。」冬冬雖然已經是個孩子的媽媽了，但畢竟還年輕，同齡的孩子多半還在念書修大學學分，個性直接不修飾，向來有話直說。
「這叫『共同經濟圈』，比輸會沒面子吧！」
「妳們有聽過新竹匯率嗎？」話鋒一轉我忍不住問道。儘管身邊的朋友身家豐厚，再怎麼有錢或者家裡有礦都不關我事，不是自己的東西不要有非分之想，或許她們也是因為知道我的個性不會有所貪圖，才能成為好友吧！
「沒有欸！」
「妳們是在仙界嗎？會不會太不食人間煙火了？」就讓我亂棒打醒這兩尊仙女吧！
「新竹縣市的物價比其他縣市高，甚至比台北某些地區還貴，所以才有人戲稱這叫『新竹匯率1:2』呀！」
「我是覺得不便宜啊！家裡才2個大2小孩叫一次外送隨便也會噴掉一張小朋友！」
「新竹物價就是被妳們這些人撐起來的！」我猛搖頭。
「網路還有說不事生產的新竹太太是『寄生先生』、『吸老公血』……，妳們要檢討。」特別強調「妳們」於是我就被人用毛巾狂丟洩恨了。
「我們也是付出了自己的生命在為老公小孩犧牲奉獻耶，說什麼吸血……。」
03
「914，朋友傳了一份聽說高報酬的投資專案給我，妳幫我看一下好嗎？」運動課後交換照片時，希希順手轉傳。
「等等等等，我也有！」冬冬順便加一。
「兩位大小姐是中文不好還是有閱讀障礙？為什麼把字看清楚都懶？」邊碎念邊仔細端詳內容。第一份內容看起來是密密麻麻的數字，上面寫著對應的金額以及預期的報酬率；第二份更簡約，看不清楚投資標的，年化報酬率直接標註 10%起。
「誰傳的？」我問，這年頭經濟不景氣，什麼怪事都有，輪流盯著兩位不用辛苦謀生的大小姐。
「朋友！」
「加一！」
「妳們知道什麼是『旁氏騙局』嗎？」一個刷老公附卡不用管額度，一個家裡只有現金，零錢隨便湊一湊都是幾十萬的那種。
「那是什麼？」可以吃嗎？冬冬一臉天真。
「說到妳們懂我都老了，總之，錢不要放在別人口袋裡，不是每個人都像我這麼善良！」說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！
這時新聞畫面開始出現跑馬燈：「溪北某建案工地現場因連日大雨沖刷地面，導致道路局部突然塌陷，破出『天坑』」。一時間沸沸揚揚。
令人費解的天坑其實已經不是第一次，附近周邊連續2～3年陸續傳出災情，附近的住戶飽受驚嚇，說是活在恐懼中也不為過。
「聽說是地層下陷的關係，但是那塊地申請執照怎麼會過？」冬冬難得表現出建商背景的專業。
「管他什麼建蔽率，容積獎勵湊一湊還不是照樣擴建。」我說。
希希看到新聞後直覺式地反應：「爸爸在旁邊是不是也有一小塊持份？」爸爸指的是公公，陳桑的地東一塊西一塊，多到令人嘆為觀止。
「我比較擔心的是妳大嫂Emily，她的新家好像在那附近？」
新竹太太圖鑑
【原創作品，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】
(一)科技薪貧
(二)豪門背面
(三)大地主們
(四)做二休二
(五)胖怎麼了
(六)生命出口
(七)創造機會
(八)身嬌肉貴
(九)未來TBC(終)
